“放开我!我不要跟你走!我要给我师父告状!”
水丘墨把身负重伤的青年交给店小二,顺手在废弃的船内找到绳索绑住杨陌儿,带着对方一同前往白帝城。
一路上杨陌儿又吵又闹,让水丘墨忍无可忍,他真想给她屁股一巴掌让对方乖乖听话。
“告!你尽管告!最好本人出现我在面前,看我把你们两个一起收拾!”
“哼!我师父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!我要叫他帮你碎尸万段!切成肉片!”
“略略略~你师父算什么?”
水丘墨完全不理睬杨陌儿顽固又不讲理的话语,轻轻将随手捡来的叶片变为粉碎,吓得对方不敢出声。
看见杨陌儿瞪大双眼,一时不敢出声,水丘墨心里特别美滋滋。
“嗯哼!我的武功可是比水丘墨和刘继渊都厉害!看到这片树叶吗?你再吵!小心我把你剁成肉泥寄给你师父!”
“你是坏人...呜呜呜呜哇————”
只见杨陌儿眼神一变,从受到惊吓直接变为害怕,她轻轻抖动地双肩,轻轻啜泣,再到直接哭出声。
水丘墨挠了挠头,心情几分复杂,他望见状况反转,自己反过来变成坏人,很是奇怪。
“我的姑奶奶,刚才只是吓唬你!求求你别哭了!”
杨陌儿擦了擦眼角两旁的泪水,嘟着小嘴,抬着小脑袋委屈地盯着对方,很是不满这样的做法。
“你是个坏人!”
“那你就是个小坏蛋!”
水丘墨瞥见杨陌儿心情好转,注意到她衣袖上的血迹,随口问道:
“那艘船上的士兵还有失踪的渔民...都被你杀了吗?”
提到杀字,杨陌儿神色突然暗淡下来,像是变成了冰冷又无情的杀手,给水丘墨的感觉特别可怕。
“没错。”
“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?”
杨陌儿没有否认让水丘墨内心感到稍稍震惊,事实也是大家看见的那样,平安站在大福船上的只有对方一人。
对方身高看上去与杨非英年龄相仿,却能做出连普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情,实在令人可怕。
真想知道杨陌儿过去经历了什么。
“按照师父说的去做肯定没有问题。”
“如果你师父让你去死呢?”
杨陌儿认真盯着水丘墨,眼神没有一丝犹豫,果断回答水丘墨的问题。
“说明我已经对师父没有用处,肯定去死。”
这小兔崽子简直就是个疯子。
水丘墨停下脚步,转身低头望着神色淡定的杨陌儿,非常想念家里那个什么事都不懂又爱惹麻烦的小屁孩。
“我也有一个徒弟,年龄和你差不多大...”
水丘墨想起杨非英,又不听话,总是闯祸,总是惹一堆麻烦,丢也丢不掉,十分头疼。
吩咐她下山做好事却把自己坑进贼窝,吩咐她乖乖待在家里,她又要当跟屁虫。
两个都是徒弟,为什么差别这么大。
水丘墨没有收过徒,他也没有想过会有人拜他为徒。
与杨非英无意之中的相遇,让他生活突然多了一种麻烦也是种乐趣。
现在想想,自己还真没有师父的模样。
“我只希望她能在这乱世中,像普通人一样,平安的长大...”
这句话像是戳中杨陌儿心中的痛处,她冷漠地瞪向水丘墨果断否决道:
“我与普通人不一样,别把我和凡人相提并论!”
四人到达白帝城已经夜深,水丘墨望见前方一座高大的庙宇周围重兵把守,前方点亮着星星灯火,已经知道到达目的地。
“来者何人!”
“是友方不是敌人!”
看守在庙宇门前的六名士兵望见出现三名陌生的面孔迅速提高戒备,听到不是敌人话语声,他们注意到趴在店小二背上满身是血的青年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,迅速通知军医把几人统一带了进去。
白帝庙内十分宽敞,士兵们统一席地而坐在地面休憩。
军医把负伤的青年接走,只留下三人留在原地。
水丘墨正准备离开,碰巧在柴房附近望见一名熟悉的人影。
一名肤色黝黑,神色与陈大勇相似的中年男子正抱着数捆木柴往柴房走去。
“陈大勇他爹!”
果真没有认错,中年男子停下步伐,满脸疑问地盯着水丘墨,好奇的问道:
“你为什么认识我儿子?”
“事情说来话长,为什么你会在这里?你儿子说你不是去打渔去了吗?”
水丘墨担心,还以为他被士兵抓到这里来了,没想到是这里开得工钱比打渔挣得多。
“听我一言,你带着你儿子赶紧离开这里,换个地方安居,永远不要回来。”
水丘墨凑在陈大勇爹身旁用周围士兵都听不到的话语声悄悄警告,他迅速拿出两张交子递给对方。
看着对方迟疑数秒,不肯接受这份重礼,水丘墨好心解释道:
“你儿子救过我们的命,就当是谢礼,收下赶紧走!”
“大恩大德,陈某记下心中!就先告辞!”
水丘墨望着陈大勇他爹离开大营,水丘墨心里松了口气。
“你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生死?”
送走陈大勇的父亲,杨陌儿望着前方中年男子的背影,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“他不是别人,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水丘墨低头瞧见杨陌儿费解的目光,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关心陌生人的生死便语重心长的感叹道:
“因为人死了就什么都见不到了。”
“死?不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吗?”
杨陌儿单纯的认为,杀人只是任务,她并不知道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。
只要师父要求杀人,杨陌儿杀多少都愿意去做。
师父没有告诉过她关于死的意义,这也是杨陌儿第一次听到有人解释死的意义。
水丘墨转身准备离开,察觉到自己衣袖动了动便停下步伐,转身望着杨陌儿犹豫又害怕的神情。
“如果我死了...是不是就见不到我师父了?”
“是啊,不仅你师父,就连我们都看不到,听不到,什么也感觉不到...”
杨陌儿内心感到震惊,紧接着她听着对方说着更加恐怖的事情。
“被你杀死的人,他们也有家人有朋友...现在你恰好站在杀死这群人的营地里,这群人随时会来杀掉你,取走你的性命为同伴报仇。”
“我不知道...我该怎么办...”
水丘墨注意到杨陌儿瞪大双眼,全身轻微颤抖,得知真相的她,渐渐开始胆怯与害怕,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。
原本只会按照刘继渊的所说话的行动的杨陌儿,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。
水丘墨望见杨陌儿可怜又无助的模样,轻轻弹了下对方的额头,认真叮嘱道:
“那就听我的,从现在开始不准乱杀无辜。”
三人正想溜走,身后突然出现数十名士兵把三人团团包围。
“大侠请留步!我们将军为了答谢救命之恩!备好饭菜,邀请您去饭厅就坐!”
水丘墨想拒绝对方的邀请,打算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,这时天空闷雷作响,天空乌云密布,不是出行的好天气。
水丘墨心想夜晚巫峡水流湍急不适合走夜路,不如就应了他们的请求。
来到饭厅,屋里点着烛火较为明亮,听到清脆的咳嗽声,水丘墨望见正方形木桌旁坐着一名身材高大,身披甲衣和披膊的青年。对方样貌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,眼神犀利,眉清目秀,在他的右眼留着一道刀疤,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杀场,颇有威严。
水丘墨光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对方来头不小,肯定是这里的老大。
桌上摆放着当地特色小菜,五菜一汤,没有大鱼大肉,特别寒酸。水丘墨望着桌上的饭菜,咽了咽口水,就算不好看,忙碌了一天,肚子确实饿了。
三人分别坐下,老大便端着酒杯开始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。
“我是归州行营前军都监曹彬,感谢大侠救回刘将军。白帝城地势极高,附近山鸡野兔都不经常出没,庙内只有野菜,招待不周,还请多多包涵!曹某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。”
“不客气,见义勇为,理所应当。”
水丘墨端着茶杯与曹彬共饮一杯,笑得特别难看,此时他内心千万个卧槽。
听到曹彬这个名字,水丘墨印象特别深刻,他就是平灭后蜀,后征北汉的大将军。
看来这个时间点他正刚好恰在灭后蜀的路上,能遇见这等大人物,实属难得。
“没想到杀害我军将士的居然是这么小的孩童...”
听到曹彬怀疑杨陌儿,水丘墨端着茶杯还未入口,用余光瞥见杨陌儿慌张的神情,立刻转口笑道:
“曹将军误会了,这是我舅家的孩子,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抓到凶手...”
水丘墨皱着眉头,一脸哀怨的回忆道:
“这年头兵荒马乱的,在哪里都不太平。这小家伙哭闹着想去找她爹,我就把她带了出来,没想到途中遇见这种事情...真是...唉...”
听到水丘墨编造的谎言感人肺腑,连吃着饭的店小二差点没忍住喷了出来。
“原来如此,可惜让凶手跑了..天色已晚,夜路不安全,不如在这休息一晚,明天启程如何?”
水丘墨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,心满意足。他双手端起茶杯亲自敬对方,礼貌地笑道:
“多谢将军收留。”
四人用完膳,水丘墨按照曹将军提示,带三人前往一处暂时休息的小茅屋。
这一路上水丘墨见杨陌儿一声不吭,安静走在他身后,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,表情特别古怪。
“怎么了?”
杨陌儿瞪大双眼,心里十分害怕。
她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强大又令人害怕的威压与杀气。
“那个人想杀了我...”
水丘墨望见杨陌儿委屈又害怕的面庞,轻轻摸着杨陌儿的小脑袋瓜,说着让对方感到安心的话语。
“放心好了,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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